张建林

    春节刚过，鞭炮声还依稀在耳边回响，过年的喜悦还没有散去，就准备和父母告别返程了。想想在阳台上踮着脚、扬着头日夜眺望我们的父母；想想年迈的父母的期盼、等待、牵挂和兴奋，我和妻子根本不敢和父母说要走了。我们都知道那怕是多呆一分钟甚至一秒钟，对年迈的父母来说，是多么幸福的事呀，妻子默默地收拾着衣服行李，母亲和我们的女儿她的孙女在饶有兴趣地谈论着，年龄的跨越丝毫不影响她们的聊天，短短的几天她们有说不完的话，母亲知道她的孙女在南开上大学，一年也见不上几次。所以她抓住现有的时间，尽可能的和孙女唠叨着......
    父亲从我和妻子的举动中似乎觉察出什么，就轻轻问了你一句，你们什么时候走？我知道这是父亲最不想问的话，我回了一声：“午饭后我们就早点走。”声音虽然不大，但父亲一定能听得到，父亲坐在沙发上足有一分钟没有吱声，然后起身走进厨房忙碌去了......当母亲知道我们要走的时候，自言自语地嘀咕着什么，能隐约感觉出她此时的心情，但我不敢去看父母脸上的表情，真的不敢去看，一会儿，母亲走到我身边，也轻轻问了一句：“你们能不能多住一个晚上？”我实在找不到好的解释：“还是今天下午走吧，这样您们也可以休息一下，这几天您们太累了。”其实母亲知道根本就不可能明天走，因为年前回来的时候，她就知道了我们的归期了，母亲极不情愿地回到厨房和父亲忙碌去了。
    可想而知，午饭吃的很沉重，空气像被凝固了一样，刚才还有说有笑的飘儿,此时一声不吭，还是父亲先打破了宁静，他在一遍又一遍地叮嘱着孙儿，一定要好好学习，和你姐姐一样考个名牌大学，诸如此类的每一位长者教授晚辈的话。这屯饭吃的很沉重，我几乎都不知道吃了些什么，想想昨天一家人围在一起在饭店吃饭的情景，简直是天壤之别，别离的心情压抑着我，不经意间看了一眼妻子，她的眼角噙满泪水，几乎快要流到碗里。
    当我们真的要离开父母的那一刻，感动、心酸、难过，一一涌上心头。父母把我和姐姐、妹妹养大是多么的不容易呀，当我们一个个成家并有自己的儿女的时候，父母已经不再年轻，青丝慢慢的变白，皱纹慢慢的增多，步履开始蹒跚.......我和妹妹费尽口舌劝说他们到城市去享受清福，别再那么劳累了，但父母怕影响孙子们的学习，坚决不和我们一起住，只好为他们添置了新房，这样父母才勉强同意，但前提是只在冬季的时候进城，夏季依然回去经营他们的一亩三分田见。父母和妹妹同住一个城市，离我住的城市有百十公里，我们做儿女的平时为了各自的工作和小家庭奔波与忙碌，甚至渐渐把父母疏远，年迈的父母只能在一年中有限的几天看到儿孙的时候，他们是多么的不舍别离呀，天伦之乐对他们来说是多么的奢侈呀。
    午饭过后，妻和儿女们在各自收拾自己的行装，我没有心情，呆呆坐在沙发上，电视开着，但电视里放的什么内容，我一点也没有留意。父母在更加忙碌着，把三个大纸箱中放东西，一袋、二袋、三袋.......小米、肉丸、豆镆......。不一会儿，放足了满满三纸箱，妻子从纸箱往外拿，母亲在往里放，互不相让，最后还是妻子败下阵来，我知道再挣扎下去也没有用，从我成家开始，每次的结果都是这样，我很纳闷，十几年了，妻子怎么还要做无谓的“反抗”？直到最后，把车的后备箱塞满了，后盖几乎拍不住了，父母还有往往车的后座上塞，只到儿女快要坐不进去为至.........
    车子发动了，车窗降下，我不敢再回头看父母，我知道母亲肯定像每一次离别一样，眼眶中噙满了泪水，,妻和女儿、儿子在和他们说再见，当车子起动时，母亲的手还握着她孙女的手不放，我只好停下来，足足两分钟，心如针刺般的难受，此刻我能想像父母心里的难受一点不亚于我们，我本想安慰一下父母，但话到嘴边一句也说不出来。我知道,如果说出来,离别的伤痛将更加刻骨铭心，我不敢再这样僵持下去，妻哽咽着说:“爸妈，您们快回家吧，别感冒了”。车子缓缓走开了......
    车是停在房子后边的，绕过小区前门需要五分钟的时间，当我开到小区前门时，坐在后边的儿子说，爷爷奶奶又从前门出来了，我只好把车慢下来，但没有再停下来，我怕刚才的情形重现，因为做为男人的我已经心酸至极，只是没有像妻一样噙满泪水。我只是轻轻的按了一下喇叭，儿子和女儿在和他们的爷爷奶奶挥手说再见，渐渐地、渐渐地看着父母在倒车镜中成为两个黑点，只到消失，妻终于泪如雨下，泪洒一路，一路泪洒.......作者单位：玉溪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