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燕梅
春节是家人团聚的日子,路程再远也要回家过年,这是中国几千年的传统习俗。可是近几年的春节,我莫名的感到惆怅,不知是春节的味道变了?还是远去的山村把春节的气氛冲淡了? 很久很久以来,山村似乎以一种亘古不变的形式存在于我们的视野里,几乎触摸不到它有什么大的改变。 山连着山,沟套着沟。 春种秋收,夏锄冬藏。黄土养人,黄土埋人。炊烟袅袅,鸡鸣狗吠。七高八低的窑洞,蜿蜒曲折的小路,还有村前的“广场”上,人聚人散,笑语飞扬。扯不断的闲理淡话,道不明的家长里短,封闭的山村,祥和而温馨…… 岁月如水。 直到有一天,山村开始改变了它的生存轨迹。电灯亮了,电话通了,有人在山村盖起了瓷板贴面的二层小楼,有人玩起了手机炒股,有人开回了江陵、捷达,连老丑家也抱回了永远长不大的狮毛小狗…… 山村的夜少了一份静谧,山村的天不再湛蓝,山村的“广场”没有了喧哗,山村的男人和女人风风火火走出了山村。 山村在躁动,山村在嬗变,山村的故事在山村人的梦里延伸…… 岁月如歌。 直到有一天,山村陡然归于宁静。不,是寂静。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的人们,一拨一拨,从那条通往远方的土路上没了踪影;老旧的窑洞开始坍塌,一孔,两孔……新修的亮丽的小楼不伦不类,孤零零的立在风中,别扭地承受着“失恋”的滋味。蓬篙蔓径,遮挡了山村人一代又一代留下的脚印。只有门口那棵皱巴巴的枣树,不谙人世沧桑,依旧春花秋实,可怜兮兮地奉献着自己的“忠诚”。她的跌宕起伏,令人头晕目眩,无所适从。她的选择,它的退却,令人目不暇接,难以追赶。 外面的世界太精彩,山里的日子好无奈。 慢慢的,小山村丧失了原有的生机和韵味,给人一种荒凉干瘪的凄凉。 山村正在老去。 我不知道,一个山村的消失,究竟意味着什么?如果失去的是历史,失去的是千百年积淀的精神,那人会不会迷失自己,会不会如大树断了根须,从枯萎直到死亡。 天,灰灰的,心,酸酸的,无人告诉我答案。 行走在搬迁不久的新村宽阔的水泥路上,房前屋后找不到一棵可以遮阴蔽日的小树。白花花的日头无遮无挡的洒下一地焦燥。心莫名感到干渴。水泥大门,水泥墩子,摆出石头的造型,拦在进村的门口,狰狞而丑陋。 我记得小时候,山村的上空,每天隐隐飘溢着欢快而和谐的乐章。春天的鸟鸣,夏天的蛙叫,秋天蝈蝈歌唱,冬天风斯马叫,村子里时时流淌着一缕缕祥和和温情。 可现在呢? 我不知道一个村子里如果没有了声音。那该是一种怎样恐慌的死寂? 山村的一切在快速地消失着。是干涸的河流带走蛙叫,是倒下的大树惊飞了鸟鸣,是喧嚣的灰尘遮蔽了星星,是封闭的鸡舍、窒息了歌喉。 物欲横流,铜臭弥漫。人与人少了真诚,少了沟通,少了宽容;人与自然不再和谐,不再亲近,不再依存。 文明和野蛮只有一步之遥。 失去的也许是最好的。 漫步在山村的土地上,我竭力搜寻着记忆,搜寻曾经的拥有,搜寻告别的理由,泪水悄悄的从脸颊落下。 唉!我那远去的山村!作者单位:丹峰化工 |